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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玄幻仙俠(3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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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玄幻仙俠(30)

但他有反問宗擎的話:“我明明對風玉下了禁咒,他也分明已經走火入魔了,卻為何神智清醒?”

“我知道你們是在演戲,可沒有我的解咒,他是如何能脫離控制的?”

輪到宗擎默而不答。

那之後,李禎已經是個罪人了,這九淵殿事宜自然不能再經由他手打理。

好在真正的一把手赤麟仙尊提前出關,仙界不至於群龍無首,陣腳大亂。赤麟先是捉拿了李禎明,然後派出兩個與他從關內一同出來的,戰力不俗的仙官,趕往荒山破屋救人。

宗擎也一起去了。

可笑那路遙剛吸食入體十九人的靈能修為還尚未消化,來不及將魔爪再伸向被吊在熱鍋上的小宗元,捉拿他的仙官就已經趕到了。

其實這倒算是救他一命。

路遙的身體已然承載不住那麽龐大的能量,身體上下的器官,都已在向“怪物”的方向變化。

他又不似極湮仙尊的天生仙體,即便化做青面怪物,也能安然無虞的活著。

路遙青筋狂暴,眼球狂凸,幾乎馬上就要暴斃了,是恰時闖進來的仙官,一掌將他擊暈,才勉強留下他一條命來。

當然,“保留他的性命”並非兩位仙官仁慈憐愛,而是這廝四十餘年來的喪盡天良,總不能叫他就這麽在眾人看不見的時候,突兀的死了。

得留他的活口,等待九淵殿和整個三界的判決。

宗擎踏進破屋的第一件事,是奔向風玉,手指一揮,將路遙捆綁在人身上束縛的鎖鏈切斷,然後一個深切的相擁。

兩個人都擁抱得很用力,即便宗擎隆起的肚子,橫隔在中間。

“元兒呢?”宗擎先檢查人身上有無受傷,繼而掛懷著兒子,風玉則微微一笑,用下巴點了點小娃娃的方向,“喏,在那兒。”

兩個人一齊走過去,魔主手指再一揮,小孩兒從被綁著的繩索上落下來,兩個人共同伸手接著。

“還好,是睡著了。”風玉簡單檢查了孩子的小臉以及全身上下,發現宗元的狀態,其實是在酣甜的沈睡。

被趙啟顥打了一掌,想來當即是昏厥過去的。

可是很快,小娃娃的身體,將這種因痛擊而產生的“昏厥”,轉換成了自己主動的“沈睡”。

之所以身體有這種能力,是因為宗元不僅是半魔半仙的混合物,而且這承自於“仙”和“魔”的血脈,都是至陽又至陰的。

自古以來,仙和魔的結合也不是絕無僅有,但永遠不死不滅的,魔界就那麽一個。

至於仙家...或許也只有那麽一個吧...

“在睡夢之中,後面那些糟心事,他便什麽都不知道,”風玉捏了捏小娃娃肉嘟嘟的腮幫子,笑得如沐春風,“咱兒子,可真精。”

宗擎頓了頓,多少有被風玉一句“咱兒子”,弄得有點猝不及防...

與此同時,赤麟仙尊座下二仙官,把青面獠牙的極湮仙尊,以及即將青面獠牙的路遙打包帶回了仙界九淵殿。

赤麟仙尊申同天,以通天之法力,為三師弟祛毒。

據說運功了整整七日,才終把人身上的邪咒徹底祛除,極湮仙尊恢覆了人樣,也恢覆了神智。

擁有清醒神智的第一件事,自是把覺察到的二師兄長麓仙尊私觸禁術之事,向仙界眾人言說。

還有板上釘釘的鐵證。

畢竟,李禎明利用職權之便,在極樂山挖下的通向凡界的暗道,還有被他忽悠而來充當修煉邪術之人原料的那些活人修士的幹屍,以及殘留下的修為的氣息和痕跡,怎麽都抵賴不了。

李禎明,九淵殿的堂堂尊上,竟是血債累累的殺人惡魔。

真相一揭露,自是狠狠震撼了三界。

赤麟仙尊做主,仙割去李禎明“仙尊”的頭銜,再有三界共同商定,處罰李禎明剔去靈骨,斷去仙根,永久幽閉。

這幽閉不會斷送他性命,相反,必須要讓他活著,如此才能每日處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。

李禎明的修為已是永生之軀,因而每日所受的雷刑,也將是永恒的。

幽閉之所是選在凡塵中的一處寶塔之下,凡塵眾人雖不得入內,但塔中情形,卻是肉眼可見得明明白白。

最痛苦可怖的,其實不是天雷極刑,而是李禎明將在這裏日日被絡繹不絕的,趕來羞辱和報覆的人間百姓,人人一口唾沫,人人一簍腐爛的蔬菜和雞蛋,直到永遠。

還有路遙,也是一樣。

路遙也幽閉在這塔裏,但和李禎明不是同一層,兩人在阻隔的兩邊,永遠不可能見面,也再無自有。

同樣的剔去靈骨,斷去仙根,每日雷刑加身。

只因二人修為到底是不同,李禎明的類型一次有九九八十一道,路遙則是三七二十一道。

刑法是留了餘地的,哪怕是路遙,也小心地使他不會神形具毀,因為只有不死,才能真正永遠釘在恥辱柱上。

九淵殿這次的責罰下的夠狠,可說是三界劃分以來,最狠厲的一次。

人仙兩界自是滿意的,就連魔域...聽了這消息,也不得不承認,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聚集地,這次也終於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。

只不過,剛剛修覆了結界,迎回了被綁架的小少君的魔域,前腳一件事剛平息,後腳新的麻煩就接踵而來。

這一日,風玉與魔主用了午膳,正坐三月樓的亭臺邊,打算看看風景,悠閑度過一天。

現下宗擎孕期已過了六月,肚子又漲大了一圈,裏邊的小家夥也更加活躍,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習武的好苗子,日日在父君腹中訓練拳腳,折騰得宗擎是苦不堪言。

好不容易消停一些日子的孕吐,又開始了。

若非風玉這塊頂級“靈骨”鎮在旁邊,每日耐心安撫,小家夥是在肚子裏就要翻了天。

鑒於這般情況,風玉和宗擎都一致期盼著這後面四個月平平靜靜,莫再生什麽亂子。

好叫他們一步也不邁出這三月樓,安穩養胎。

然而天不遂人願。

這日下午,剛過未時,宗擎突然感到胸口如萬箭穿心,來不及反應,噴出一口血來。

周身魔氣大亂,額間紅印顯現,渾身都如被摁在砧板上摩擦的滾刀肉,上上下下都要碎裂了。

如此猛烈的沖擊,自是惹得胎氣大動,忽然,宗擎感覺雙腿之間有一股溫熱而黏膩的液體流出...

低頭一看,地上已經暈出一片血跡...

是真的動了胎氣,宗擎險些小產。

風玉只是剛剛起身,打算到樓下為宗擎取來沖水喝的花蜜,連日來被孕吐鬧的,嘴巴裏都只有苦味兒了。

然而都還沒走出幾步,轉身一看,宗擎身下竟是暈開了一小灘血跡...風玉感覺腦袋裏“嗡”了一聲。

魔主也從未有如當下一般驚慌失措的神情,他一手扶著肚子,一手朝風玉那邊伸,嘴裏低碎地呢喃:“...風玉,風玉,孩子...怎麽辦,保住它...”

一步跨到人身邊去,握住他的手,讓他靠在自己身上,風玉的驚慌失措不比宗擎少,“我該怎麽做?”

沒有經驗,畢竟是第一次有父親的身份。

其實宗擎也不太懂,懷宗元時也沒遇著過這般情形,但根據他與風玉兩人的體質,加上孩子各有他們兩人一半的血緣,宗擎只能到到一個法子:“你的血...天生的仙體靈骨,你的血可能能夠止住...”

那一陣萬箭穿心,宗擎知道,應該是鎮壓地心之眼的八卦陣失守了。

魔星的魔氣更加漲高,突破了陣法,脫胎於地心的那個魔物,就在剛才以那一瞬,大概已是跑到外界去了...

而那陣法,是以魔主心頭血為引,突破的一刻,引子的這一邊則遭到反噬,才會疼成那樣。

心頭血的消耗,導致魔主周身血液運轉出現虧空,因而才會動胎氣,流血小產。

這種情況下,宗擎只能想到補充新的一部分血液進來,或許可解。

而且是風玉的頂級靈血,作用總要比其他的大些。

風玉毫無猶豫,抽出三月樓側面墻壁上掛著的彎刀掛飾,在自己手腕部位的動脈處一割,溫熱的靈血順著刀口流淌下來。

擡起手,抵到宗擎的嘴唇邊,餵人服下自己的血。

腹中的孩子是一定要保住的,就像當初孕育小宗元時,那樣的萬般艱難,可一想到這是他和風玉共同的骨血,宗擎就必須得把孩子保住。

現在也是一樣。

他絕接受不了孩子有可能不能成活的結果。

所以宗擎配合的張嘴吮吸,要用風玉的靈血,穩住胎氣。

可他咽下風玉血液的表情,卻是蹙著眉的痛苦,沒辦法,風玉割破手腕上的皮肉,那一道刀口,也猶如是在宗擎欣賞劃下的。

一炷香時間後,胎氣真的穩住了,宗擎腿下的那一灘血跡,也沒有再擴大的趨勢。

兩個人都深深松一口氣。

“你怎麽樣,快讓我看看。”自己的氣息還沒有恢覆,滿臉皆是憔悴之色,額間印記也還沒有足夠的神力支撐其隱藏,宗擎卻是顧不得自己,先捉起風玉的手,查看傷情。

可是很奇怪,剛才那刀口極深,而且不斷流血足有一炷香時間,就算仙體靈骨再頂級,也不可能瞬間恢覆,看不出一點失血受傷過的痕跡。

但現在風玉的手腕上,就是完好無損,瞧不出一點痕跡。

宗擎一搭脈,明白了原因:“看來這一趟仙界之行,使你體內靈力大增。阿玉,你自己都想象不到,以你現在的靈能,可比肩怎樣的真神。”

仙體靈骨再頂級,也不可能瞬間恢覆,那只能說,風玉的仙體和靈骨,是頂級中的頂級,極品中的極品。

不過為什麽去一趟仙界,就能促使他靈力有這般飛躍的增長呢?

難道,是他與那九淵殿,當真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?

風玉這兩天,其實也一直在疑惑這個,從他在荒山破屋裏再度夢中看到虛無之境,他就在嘗試找出原因。

誤入宗擎的回憶之境,那是李禎明隔空使的手段,大概率是造了一個假境,用以迷惑和蒙騙,然後挑撥離間。

可那一片虛無,就不關李禎明的事了,風玉又怎麽會莫名夢到呢。

他蹲下身,靠在魔主的腿面上,臉頰貼著人隆起的肚皮,感受孩子時有時無的踢打,眼中帶一點茫然,低語道:

“我看見一片跟我有關的幻境,我想,那可能會是我的過去...可是我努力去‘看’了,卻什麽也看不清。”

風玉的語氣很輕,甚至有些撒嬌和委屈的意味。

這一步步走來,自己在一個“十八歲的癡呆”之外,一定還有些別的身份,這白癡都能想到了。

風玉也想弄清楚,可他努力嘗試後,徒勞無功。

沒有人面對自己有著模糊的過去,卻無法看清,能不感覺到無力,風玉就陷在這種“無力”當中。

心裏不開心,便對宗擎傾訴。

這是他最重要的,唯一能傾訴的人了。

宗擎輕輕撫摸著人的頭發,像是認命般的下了決定,“走吧,我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

風玉擡頭,有點懵懵的:“什麽地方?”

“你的過去,和真相所在的地方。”宗擎說得釋然,“只是...看過之後會招致什麽後果,無可預料,但是時候了,我陪你去看看。”

風玉跟著宗擎走,平時他們總是手拉著手,形影不離,那一日兩人卻一前一後交錯而行,想來,風玉是即將面對一個巨大的未知,心中忐忑,自然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,構築自己的防線。

宗擎卻也沒有去安撫一下他最愛的心肝寶貝。

後來,風玉回想,輕易就明白了,這裏的宗擎,或許比他還要忐忑難安,近鄉情怯的忐忑難安。

但宗擎要掩飾住,不讓風玉看出來。

兩人先是一前一後朝浮羅宮中最神秘威嚴的魔主的寢殿走去,這寢殿,連小宗元都需得了父親手令,偶爾才能進去。

旁人就別想了,靠近便是死。

原因嘛...其實都因為掛在魔主臥室中的一幅畫,一幅畫了一個黑白人像,栩栩如生的畫卷。

風玉一見,腳步楞住。

這畫像上的人,若是不論衣著、發型,光看那張臉的話,不就活脫脫是他本人嗎!

“這是我?”風玉大大的訝異。

按理說在花轎被劫之前,他和宗擎是從沒見過面的,而被抓到浮羅宮後,雖磕磕絆絆,最終是成了恩愛的一對,但他從和宗擎玩過畫像的游戲呀。

再說畫卷裏的這個人,呃...也只有臉像,氣質顯然是要比他滄桑了一大截的。

難怪小宗元會說“娘親的畫像”,看來是在那為數不多的進入這寢殿的機會中瞧見的。

可這麽一幅畫卷,怎麽會掛在魔主的臥室之中?

宗擎走在他前面,“相信你所看到的。”

沒有直接回答,可“相信你所看到的”,風玉看到了什麽,看到這幅畫卷中的人像,與他長著同一張臉孔。

相信這件事,那也就是相信這個人,就是他自己...

畫卷之後藏著一個機關,宗擎掀開卷軸,摁動機關旋轉,寢殿中的一道暗門打開,和上次通往地心一樣,現在眼前也有一條長長的,不知通往何處的石階通道。

風玉又問:“這是去哪裏?”

站在通道的最上方,能夠明顯感覺到,與上次地心之路不同,這條石階雖也暗淡幽深,但並無陰森詭譎之感。

地心上的那條路,因為地心是濁氣聚集源頭的關系,森然得厲害。

而眼前的通道,反而有一股隱隱的,綿延流長的靈氣。

這在魔域範圍內,也算是違反自然規律的古怪了。

“去見一個人。”宗擎把臉朝向幽深黑暗,埋得很深,叫風玉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看他的樣子,前去相見的那個人,似乎並不讓他好受,考慮到人的身子,風玉提議道:“要不...還是別去了,等你安產之後再說。”

宗擎搖搖頭,“現在去吧,再拖...怕沒時間了。”

兩個人沿著石階一級一級走,連續下了四五樓,風玉才恍然意識到,這裏是一座隱形的地宮。

不知與浮羅宮是否相連,還是兩個單獨的建築,被術法拼接在一起。

總之,這就是偌大浮羅宮的下方。

一開始風玉還數著樓層和階梯的層數,慢慢的,通道越來越深,他也就沒再著意去數了,只知道他是跟在宗擎後面,走過了一道長長的路。

終於,宗擎停下腳步,風玉也就跟著停了下來。

擡頭一看,眼前的畫面,叫他深深的震驚,和毛骨悚然。

地宮的最深處,一片光亮。

按說這麽幽深的地方,該是伸手不見五指才對,順著石階下來的一路,都是幽暗相伴。

但此處的明亮,並非是點了什麽燭火、燈盞,而是一座巨大的透明棺槨所自發的亮度。

“這是地宮中凝結的石晶,用石晶打造棺槨,方可保肉身不腐不化,亦如往常。”這一刻,風玉總算看清了宗擎的神色,也確定他的臉上,是此前從沒見過的哀傷。

風玉走上前幾步,離那棺槨更近了些。

可以肯定,宗擎的哀傷,必定是來自於這個棺槨中靜靜躺著的男人,因為這個人就跟剛才卷軸上的畫像,一模一樣...

也就是說...如果光看臉的話,風玉和他,也是一模一樣...

突然,風玉像是受到什麽感召似的,猛地朝右後方望去,看到位於那個方向的盡頭處,有一件法器震動了幾下。

準確來說,那是一件兵器,一把長劍。

銀色鏤花的劍鞘,而長劍劍身,則透著淡淡的青藍光暈。

“青玉長劍,封存在此百年了,無人可以將它拿起,”宗擎淡淡開口,“包括我。”

“神器認主,越高階的神器,打下烙印後,也就越堅固。”

“但是現在,你可以去試試把它拿起。”宗擎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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